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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忠贞的擎光者

 

  在罗马教掌权的漫长时期中,全世界都黑暗了,可是真理的光芒并不能全然消灭。每一个时代都有上帝的见证人,——他们笃信基督为上帝与人类之间的唯一中保,他们以《圣经》为人生的唯一准绳,他们也遵守安息日为圣日。后代的人永不会充分赏识这些人对全世界所有的贡献。当时人竟诬告他们为旁门左道,非难他们的动机,破坏他们的名誉,他们的作品被禁止发行,或被诽谤和窜改。可是他们并不摇动,却世世代代保持自己信仰的纯洁,作为传给后代的神圣基业。

 

  在罗马教会掌权之后的黑暗时期中,上帝百姓的经历已经记录在天上,可是在世人的历史文献中却少有记载。他们的遗迹不多,而且所有关于他们的记录多半还是在逼迫他们之人的控告辞中。罗马教会的政策,乃是要将一切反抗她教义和命令之人的遗迹全然消灭。凡她所认为是属于异端的人物或作品,她企图要毁灭净尽。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有人表示怀疑,或胆敢过问教皇所颁布的教条,这人就有丧失性命的危险。罗马教会也曾设法毁掉一切有关她虐待反对之人的记录。罗马教会的议会曾通过议案,规定一切载着这一类记录的书籍和作品,都要付之一炬。在尚未发明印刷术之前本来就没有多少书籍,而所有的书本也不容易保藏;所以罗马教会的毒计是不难实施的。

 

  凡在罗马教会管理范围之内的教会,没有一个能长久享受信仰自由的。教皇握得大权之后,他便伸手压迫一切不承认他威权的教会。于是众教会便一个一个地向她低头了。

 

  在大不列颠群岛,纯正的基督教很早就奠定了基础。不列颠人在早世纪所接受的福音,这时还没有受到罗马教会叛道的腐化影响。不列颠各教会从罗马城所得到的唯一“恩赐”,乃是一些信奉邪教的皇帝所加在他们身上的逼迫,因为古罗马帝国反基督教的势力竟伸展到那么遥远的地区。许多英格兰的基督徒因逼迫而逃到苏格兰去;然后从那里将福音传到爱尔兰,这些地方的人民多有欢喜领受福音的。

 

  及至撒克逊人侵入不列颠,邪教就得了统治权。撒克逊人不屑领受他们所征服之奴隶的教导,于是基督徒被迫退隐到山野之间。虽然如此,那一时隐蔽了的真光,仍然没有熄灭。过了一个世纪,它便在苏格兰照耀出来了,并且所射出来的光芒一直照到远方之地。爱尔兰出了几位以敬虔闻名的哥仑巴和他的同工们。他们将四散的信徒聚集到一个名叫爱欧那的小岛上,他们就以这个偏僻的岛屿作为向外布道的中心。这些传道人中有一位是遵守《圣经》中安息日的,他便将这真理介绍给这些人。他们在爱欧那成立了一所学校,并从这里派出传道士,不但到了苏格兰和英格兰,而且也到了德国,瑞士,甚至意大利半岛。

 

  罗马教廷早已注意到不列颠,而且决心要将这地带收归自己的权下。在第六世纪,她的宣教士便着手教化英国的撒克逊异教徒。罗马教的宣教士蒙这些骄傲的蛮族善意接待了,而且其中成千的人宣称信服了罗马教。及至传教的工作进展到相当程度之后,罗马教的领导人和他们的信徒便遇到了原始教会的基督徒。二者相形之下,显然有些不同。这些基督徒在品格,道理,和举止方面乃是淳朴,谦卑,并符合《圣经》的;而罗马教徒却显出教皇制度下的迷信,奢华,和傲慢的作风。罗马教的特使饬令这些基督教会承认教皇的至高权威。不列颠的信徒则委婉地回答说,他们固然要以爱心对待众人,可是教皇无权在教会中居至高的地位,所以他们顺服他,也只能象顺服每一个跟从基督的人一样。罗马教屡次设法使这些人归顺罗马;可是这些谦卑的基督徒,对罗马特使的傲慢作风显感惊异;并坚决地答复他们说,在基督之外,我们不承认任何人为师尊。于是罗马教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了。罗马教的特使威胁他们说:“你们若不愿接待那带和平给你们的弟兄,你们便要迎见与你们作战的敌人。你们若不同我们联合起来去向撒克逊人指明生命之道,你们便要遭到他们致命的攻击了。”(注一)这并不是虚言恫吓。结果这些为圣经信仰作见证的人遭到了战争,阴谋,和欺骗的摧残,直到不列颠的各基督教会或被毁灭,或被胁迫服从教皇的权威为止。

 

  在罗马教势力范围以外的地区,有许多基督徒的团体几乎完全没有受到罗马教的腐化,竟达数世纪之久。可是他们被异教所包围,年复一年,所以总难免不受谬道的影响;虽然如此,但他们仍以《圣经》为信仰的唯一准绳,并保守其中的许多真理。这些基督徒笃信上帝律法的不变性,并遵守第四条诫命的安息日。保持这种信仰和习惯的教会,多数是在中非洲和亚洲的阿米尼亚。

 

  在抗拒罗马教势力的各教会中,瓦典西宗派可算是站在最前列的了。教皇设立宝座的地方,恰好也就是他腐化影响和虚假教义受到最顽强抵抗的地方。瓦典西人住在意大利北部的庇德蒙省,这一带的教会坚持独立数百年之久;可是过了多年,罗马教终于强逼他们归顺。他们对罗马压迫的抵抗无效之后,这些教会的领袖们迫不得已,最后承认了这个似乎全世界所服从的至尊权。虽然如此,还有少数人坚决不承认教皇或主教们的权力。他们决心效忠上帝,并保持自己信仰的纯洁和淳朴。于是他们中间分裂了。凡要保持古代传统之信仰的人即行退出;其中有些人离开了阿尔卑斯山地带,到国外去高举真理的旗帜;还有一些人退到偏僻的山谷里和高山上,在那里保持他们敬拜上帝的自由。

 

  瓦典西派的基督徒多年所保持和宣讲的信仰,与罗马教会所散布的虚假道理相形之下,显然不同。他们的宗教信仰乃是根据《圣经》的明文,是属于基督教的真正系统的。可是,这些卑微的农民既住在那么偏僻的山区,又必须每日在果园和牧场上操作,他们之能找到那与背道教会之教皇的邪说迥不相同的真理,并不是凭着他们自己的能力。他们所领受的并不是新的信仰;而是从他们先祖承受下来的遗产。他们乃是为使徒时代的信仰,就是“从前一次交付圣徒的真道”(犹3)而竭力争辩。真正的基督教会乃是“在旷野中的教会,”而不是那设宝座于欧西世界中心的骄傲教廷;这教会也是上帝已经交付给他子民传与世人之真理财宝的守护者。

 

  真教会和罗马教分裂的主要原因,乃是罗马教对安息日的仇恨。正如预言所说,罗马教的权势要将真理抛在地上。上帝的律法要被践踏于尘埃中,而高举人的遗传和习俗。凡受教皇管理的教会很早就被迫尊重日曜日为圣日。在当时的谬论和迷信的气氛之中,许多人的思想都模糊了,以致连上帝的真信徒们也一方面遵守真安息日,同时也在日曜日停工。可是,这还不能使罗马教的首领们满意。他们不但要人尊崇日曜日,而且也要人干犯安息日;他们还用极尖刻的话斥责一切胆敢尊敬安息日的人。人若想要服从上帝的律法而不受迫害,那惟有逃出罗马教势力范围之外的一途了。

 

  瓦典西人是欧洲最早翻译《圣经》者之一。(见附录一)在宗教改革运动之前数百年,他们已经有自己语言的《圣经》译稿。他们所有的乃是最纯洁的真理,他们之所以成为罗马教仇恨和逼迫的对象,正是为此。他们声称,罗马教会乃是启示录中叛教的“巴比伦”,于是他们冒了性命的危险,起来抗拒她的腐化影响。在长期逼迫的压力之下,难免有人在信仰上作了一些妥协,而逐渐放弃他们信仰上的原则;可是总有一些人坚持了真理。在悠久的黑暗和叛教时期中,总有一些瓦典西人否认罗马教的至高权力,拒绝敬拜偶像而遵守真安息日。在反对势力最猛烈的摧残之下,他们保持了自己的信仰。他们虽遭刀枪的杀戮,和火刑的焚烧,但他们仍为上帝的真理和他的尊荣屹然立定,毫不动摇。

 

  高山峻岭的保障里,——历代以来是受逼迫者的避难所——成了瓦典西人的藏身之地。在这里,真理的火炬在中世纪的黑暗时代中得以长明不灭。在这里,真理的见证人保持了亘古不变的信仰,竟达一千年之久。

 

  在欧洲的山地里,上帝曾为他的百性预备一个雄壮巍峨的避难所,与交付给他们的伟大真理相称。在那些忠实的逃亡者看来,这些山寨正象征着耶和华不变的公义。他们将雄伟的山峰指给自己的儿女看,借此向他们讲说那没有改变,也没有转动的影儿的上帝;他的言语句句坚定,有如永世的山岭。上帝以大能束腰,用力量安定诸山;所以除了全能者的膀臂之外,无人能使诸山挪移。他照样坚定他的律法,作为他在天上和地上政权的基础。人的手或许能加害于同胞,甚至杀死他们;可是他们若妄想更改耶和华的一条律法,或抹煞他对遵守他旨意的人所发的一句应许,还不如把众山岭连根拔起来丢在海里呢。照样,上帝的仆人在忠实遵守他的律法上,也应当象永不挪移的山岭那么坚定。

 

  环绕瓦典西人居所的山岭,经常向他们见证上帝创造的大能,并向他们保证上帝的眷顾和保护。久而久之,那些在地上作客旅的圣徒,对这些耶和华与他们同在的象征物起了爱慕之感。他们也没有因命途艰苦而发怨言;他们在孤寂的深山中并不觉得寂寞。他们反倒因上帝为他们预备了躲避世人愤怒和残酷的避难所而感谢他。他们常因有崇拜他的自由而欢喜。他们被仇敌追逐时,山岗的铁壁往往成了他们稳固的保障。他们在丛山危崖绝壁之间,歌颂上帝;罗马教皇的军旅也无法使他们感恩的歌声止息。

 

  那些基督徒的虔诚乃是纯洁,淳朴而热烈的。他们重视真理过于房屋,地产,亲戚,朋友,甚至过于自己的性命。他们认真地设法将这些真理铭刻在他们儿女的心中。他们的青年人很早就受《圣经》的训诲,学习尊重上帝的律法。那时《圣经》抄本极少;故此他们将其中宝贵的训言背诵纯熟。许多人能背诵新旧两约中的大部分。他们把有关上帝的事与自然界的幽雅景致,日常生活中所领受的恩惠,都联系起来。他们教训小孩子感谢上帝,以他为一切福惠和舒适的赐予者。

 

  作父母的虽然是柔和而亲热的,但也没有因溺爱自己的儿女,而让他们放纵私欲。他们看出儿女的前途是一个受考验和艰难的人生,也许还不免为道殉身。所以儿女从小就学习度清苦的日子,一方面受长辈的管教,同时也要养成独立的思想,学习采取独立的行动。他们很早就学习担负责任,谨慎自己的言语,并明白保守缄默的智慧。一句失检点的话让敌人听见了,不但危害到说话者本人,而也会牵涉到成千成百弟兄们的性命;因为真理的仇敌对一切胆敢争取宗教自由的人,如同豺狼捕捉掠物一样的凶狠。

 

  瓦典西人曾为真理而牺牲属世的成功,并恒切忍耐地为口腹而劳碌。他们尽量利用山间的每一块可耕之地;并且设法使山谷和山坡上的瘠地增加出产。儿女们所承受的唯一遗产,乃是艰苦生活的实际教育,而节约和严肃的克己乃是这教育中的功课之一。他们受教认为上帝指定人生要成为一种有规律的人生,而且他们的生活需要,非经亲身的劳动,计划,思虑和信心,是无法获得的。过程固然辛苦疲劳,可是在实际上却是有益的,而且正是人类在堕落状况之中所必需的,这就是上帝为训练并造就世人所设的学校。青年虽然要受辛劳艰苦的磨练,但他们并没有疏忽学识方面的培养。他们受教知道所有的才能都是属于上帝的,而且都是为他的圣工而受培养,受造就。

 

  瓦典西的教会在纯洁和淳朴上,与使徒时代的教会相仿。他们不承认教皇和主教们为至上,而单以《圣经》为至高绝无错误的权威。他们的牧师不象罗马教会趾高气扬的神父们,乃是效法他们的主“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他们喂养了上帝的羊群,并且带他们到青草地上,和他圣言的生命之泉。这班人聚会的场所与世人骄奢的建筑差远了,他们未能在壮大华丽的教堂里,而只能在高山的阴下,阿尔卑斯山谷里聚集礼拜,而且每当遇险的时候,他们或许要在岩石的避难所里聆听基督的仆人讲解真理之道。作牧人的非但宣传福音,而且也拜访病人,教育儿童,劝戒有过失的,并在弟兄之间调解纠纷,增进友爱。在太平的日子,他们靠信徒乐意捐输维持生活;但每人也学会一种手艺,在必要时可象制造帐棚的保罗一样,维持自己的生活。

 

  青年人从牧师们领受教育。他们虽然也注重普通学识,但《圣经》却是他们的主要课目。他们将马太福音和约翰福音,以及许多新约书信背诵出来。他们也用不少功夫抄写《圣经》。有些抄本抄下全部《圣经》,而其他的只有节略的精选;凡能讲解《圣经》的人,往往在这些篇幅上加上简略的注解。那些要抬举自己高过上帝的人所想埋没的真理财宝,如此就彰显出来了。

 

  瓦典西人有时藏在又深又黑的山洞里,在火炬的光下,恒切不倦地,一节一节,一章一章地,把《圣经》抄写下来。这种工作不断地在进行着,上帝的圣旨便象精金一样照耀出来了;而且惟有那些亲身担任这工作的人,才能体会到《圣经》的话是如何因他们所受的熬炼而更显光明,清晰,有力。在这些忠心工作者的四围有天上来的使者环绕着。

 

  撒但曾促使罗马教的神父和主教们把真理葬在邪道,异端,和迷信之中;可是它却以最奇妙的方法,在整个黑暗时期中得蒙保守,不受邪道的沾染。因为它是上帝的印证,而不是人的手迹。世人曾不倦地设法模糊经中简明的意义,并使它显着自相矛盾;可是上帝的道象浮在洪水汹涌波涛之上的方舟一样,胜过了那想要毁灭它的每一次风暴。金银的矿床总是埋在地下深处的,非经钻探挖掘,就无法采取;照样,《圣经》中有许多真理的宝藏,只向诚恳,谦虚,而以祈祷精神去寻找的人显明出来。上帝的旨意乃是要《圣经》作为全人类的课本,作为儿童,青年,和壮年终身学习的资料。他将自己的话赐给人,乃为将他自己彰显出来。我们在其中所能发现的每一条新的真理,就是著作《圣经》的上帝品德之新的启示。上帝命定人类要借着查考的方法,与创造主发生更亲切的关系,并完全了解他的旨意。《圣经》就是上帝和人类之间的交通煤介。

 

  瓦典西人固然认为敬畏耶和华就是智慧的开端,但他们并没有忽视与世人接触的重要,即对一般世事人情应有的体验。以便放宽自己的眼界,操练自己的辨识力。有一些青年从山间的学校里被派到法国和意大利的学府中,他们在这些地方可以找到深造的机会,有比家乡更广大的学习,思想,和观察的范围。被派去的青年总难免受到试探,他们亲眼看到邪恶的事,亲身遇到撒但狡猾的差役,用最阴险的异端和最恶毒的欺骗向他们进攻。但他们从小所受的教育对这一切已经为他们作了准备。

 

  在这些青年人所去的学校中,他们势必不敢信任任何人。他们将自己最宝贵的财物——抄本《圣经》,缝在自己的衣服里。他们将这些经年累月辛辛苦苦抄来的篇幅,经常带在身边,每遇良好的机会,不会引起人的猜疑时,就审慎地将一篇放在那些似乎愿打开心门接受真理的人所容易看见的地方。瓦典西的青年人在母亲膝下受训时,既以这种工作为目的;他们明白自己工作的意义,并且忠心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在这些著名的学府里竟有人接受了真的信仰,而且往往全校都受到这真理原则的影响;可是罗马教的首领们尽管仔细调查,也无法找出他们所谓腐化之异端的来源。

 

  基督的精神就是传道的精神。一颗悔改了的心首先受到的激励,就是带领别人到救主面前。这也就是瓦典西人的精神。他们感觉上帝对他们的要求,不单在自己教会中保守真理的纯洁;他们认为自己也有严重的责任,让真理的光照耀那些住在黑暗里的人;他们想用上帝圣道的力量挣断罗马教所加在人心灵上的锁链。所以瓦典西的传道人都要在国外布道的工作上受训练,每一个有志传道的青年,必须先出去得布道的经验。他们必须在国外布道区至少服务三年,才可以在本乡担任牧养教会的工作。这种服务就开始叫他们克己牺牲,在那艰苦的时期中,这种经验正是牧师生活的入门。凡接受牧师圣职的青年,他们的前途并没有属世的财富和光荣,而是一个辛劳和危险的生活,最后或要为道殉身。出去布道的人是两个两个地出发,正象耶稣差派使徒的方式一样。每一个青年人常和一个年纪较大而有阅历的人在一起。那青年人要受他同伴的指导,而那年长的要负责青年人的训练,青年人也必须听从长者的训诲。二人不经常在一处,可是常常聚集祈祷,磋商,借此互相坚强信仰。

 

  这些传道人若是向人说明自己的任务,就等于注定自己的失败;所以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每一个传道人都已学会一种手艺或技术,于是他们在普通业务的掩护之下,进行工作。经常大多数人都作了商人或小贩。“他们带着绸缎,珠宝,和一些当时不易购得的货物;这样,许多不欢迎他们来传道的地方,倒要欢迎他们来作买卖了。”(注二)在他们经营商业的时候,他们不断地祈祷上帝赐予智慧,以便将那比金银宝石更贵重的真理介绍给人。他们身边藏着《圣经》,或是全部,或是散篇;每遇合适的机会,他们便请主顾留意这些抄本的话语。在他们可以引起人兴趣读经的时候,他们就欣然将几篇经文留给那些喜欢领受的人。

 

  这些传道士的工作开始于自己住的山脚下的平原或山谷里,并一直扩展到远方。他们赤着脚,并穿着象他们的主所穿的征尘满身的粗布衣服,走遍了各大都市,并进入了遥远的地区。他们到处撒布宝贵的真理种子。在他们所经过的地方,便有新的教会成立,也有殉道者的血为真理作了见证。到了末日,这些忠实传道人的工作所有的成效必是丰盛的。上帝的道如此蒙着头,静静地走遍了当时的基督教世界,而到处有人开门欢迎,满心接受。

 

  在瓦典西人看来,《圣经》不仅记载上帝在古时如何对待世人,以及如今世人有什么责任和义务,而也启示将来圣徒所要临到的危险和承受的荣耀。他们相信万物的结局已经不远了;于是在他们流泪祈祷研究《圣经》时,他们便对其中宝贵的训言,以及他们将其中救人的真理传给别人的责任,受到更深刻的印象。他们看出救恩的计划在《圣经》中清楚地启示了,并且他们因信耶稣而得了安慰,盼望,和平安。真理的光既照亮了他们的悟性,并鼓舞了他们的心,他们就渴望将这光照耀那些在罗马教谬论之黑暗中的人。

 

  他们看出来,在教皇和神父们的指引之下,成群的人徒然在那里设法为自己的罪伤害自己的身体,想借此得蒙赦免。罗马教既教训他们要靠自己的善行来救自己,他们就不住地注意自己,而又想起自己的罪,看见自己将要受到上帝忿怒的责罚。他们虽苦待自己的身心,可是依然得不到平安。凡有良心的人,就这样被罗马教的教条所束缚了。成千的人离开了亲戚朋友,在修道院的密室里消磨一生的光阴。成千的人想借多次的禁食和残酷的鞭伤;或夜半儆醒祈祷;或长久躺卧在黑暗小室里那寒冷而潮湿的石头地上;或跋涉漫长的路程;或是自卑的苦修和可怕的酷刑,以求得良心的平安。许多人因受罪愆的压迫,又惧怕上帝报应的忿怒,就经常地在痛苦之中折磨下去,直到身体不能支持,他们得不到一线光明,便与世长辞了。

 

  瓦典西人渴想拿生命的粮擘给这些因缺乏灵粮而将要沦亡的人,并将上帝应许中所含平安的信息向他们说明,又向他们指出基督为唯一得救的希望。他们认为人犯了上帝的律法之后,再想用善行去赎自己的罪,乃是虚假的教义。人若想依靠自己的功劳,就必看不见基督无限的爱。耶稣为人类牺牲性命,乃是因为堕落了的人类作不出什么可以得上帝喜悦的事。基督徒信仰的基础乃是那被钉而又复活之救主的功劳。人的心灵对于基督的依赖和与他所发生的联络,必须象肢体与身体,或象树枝和树干那样实际,那样密切。

 

  教皇和神父们的教训曾教人看上帝——甚至于基督的性格为严酷,阴沉和可怕的。他们把救主形容为完全不能同情堕落的人类,甚至必须请神父和死了的圣徒们来为人代求。所以那些因上帝的话而蒙了光照的瓦典西人渴望将他们慈悲,爱怜的救主指给那些人看,说明救主正在向他们伸手,请他们带着一切罪恶,忧虑和疲劳来到他面前。撒但曾在人面前堆积许多障碍物,使人看不见上帝的应许,不能直接来到上帝面前承认罪恶,而蒙受赦免与平安;瓦典西人渴望将这些障碍物扫除净尽。

 

  瓦典西的传道人恳挚地将福音的宝贵真理向每一个寻求真理的人解明。他们谨慎地将那郑重抄写的《圣经》抄本拿出来。常有心地诚实而被罪恶摧残的人,只能看到一位刑罚罪恶,等着要施行审判的上帝。他既能将希望带给这一等人,这就是他最大的喜乐。他往往带着战战兢兢的口吻和满眶的热泪,双膝跪下,向他的弟兄们说明宝贵的应许和罪人的唯一希望。真理的光就这样照入许多黑暗的心里,将悲愁的乌云驱散,使“公义的日头”带着医治之能射入人心。往往他将某一段《圣经》重复诵读,因为听的人要求再听一遍,似乎是要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们特别喜欢重复背诵:“他儿子耶稣的血也洗净我们一切的罪。”“摩西在旷野怎样举蛇,人子也必照样被举起来,叫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约壹1∶7;约3∶14,15)

 

  许多人看穿了罗马教的虚伪教义,他们看出依靠人或天使为罪人代求是多么地无用。真光照入他们心里之后,他们就欢喜感叹道:“基督是我的祭司,他的血是我的祭物,他的坛就是我认罪的地方。”他们全心投诚在耶稣的功劳之下,反复地说:“人非有信,就不能得上帝的喜悦。”“因为在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我们可以靠着得救。”(来11∶6;徒4∶12)

 

  这些颠沛流离,备尝忧患的听众,似乎难以领会救主这么大的爱。福音所带来的安慰是那么广大,他们所得的光照是那么充足,他们似乎是被提升天了。他们以信心的手握住基督的手;他们的脚在“万古的磐石”上也立稳了。惧怕死亡的心全然消除了。如果他们能因被监禁或被焚烧而尊荣他们救赎主的名,他们是乐意忍受的。

 

  上帝的道就是这样在秘密的地方拿出来读,有时只读给一个人听,有时读给一小群渴慕亮光和真理的人听。他们往往整夜这样作。听众的惊异和羡慕是那么深,以致读经的人常要停下来,让听众的悟性能以领会救恩的信息。他们常问道:“上帝果真肯悦纳我的奉献么?他肯向我表示笑容么?他肯饶恕我么?”于是有《圣经》的话读出来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太11∶28)

 

  信心握住了这应许,他们就欢喜地说道:“不必再作长途的旅行,不必再痛苦地走到圣地去立功。我能带着我一切的罪恶和污秽来到耶稣面前,而他必不拒绝悔罪的祈祷:‘你的罪赦了’,我的罪——我一切的罪竟都蒙赦免了!”

 

  这时便有神圣喜乐的热潮涌入人心,他们便以颂赞和感谢称耶稣的名为大。那些人快乐地回到家里去将恩光分散给人,并向别人尽情讲述他们新的经验;他们向人说,他们已经找到了那又真又活的路。有《圣经》的话带着神奇而严肃的能力直接向渴慕真理之人的心说话。所发出来的乃是上帝的声音,凡听见的人也信服了。

 

  工作完成之后,真理的使者便又登程他往了。可是他那谦虚的风度,他那恳挚,认真,敦厚的热忱,使人受了深刻的印象,时常谈讲。往往听他讲道的人没有问他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因为他们先为惊奇,后为感恩和喜乐所充满,以致没有想到要问他。及至他们要请他到他们家里去的时候,他答复说,他必须拜访其他的迷羊。于是他们自相议论说,这会不会是一位天使?

 

  他们往往就再看不到这一位真理的使者了。他已走往别处,或许在某个偏僻的地窖里消磨他一生的光阴,或许他的骸骨已经暴露在他为真理作见证的地方。可是他所留下来的遗训不能被人磨灭。这些训言却要继续在人心中作工;而其美好的结果,必须到审判的日子才能充分显明。

 

  瓦典西的传道士们既向撒但的黑暗国度进攻,黑暗的权势就要更加惊奇起来了。邪恶之君注意着圣徒推进真理的每一次努力,于是他就激动他爪牙的恐惧。罗马教的首领们看出这些谦卑的游行布道士对于罗马教的威胁。如果真理的光不受拦阻,它势必将那笼罩在众人身上谬论的乌云驱散,而使人心转向上帝,终必破坏罗马天主教的权威。

 

  这些人既保有古代使徒教会的信仰,他们的存在就不住地证明罗马教的叛道,所以激起了他们最恶毒的仇恨和逼迫。瓦典西人不肯把《圣经》交出来,也是罗马教所不能容忍的罪障。她决心将他们从地面上完全消灭。于是展开了可怕的讨伐战役,要杀害住在山间的上帝的百姓。有“异端审讯专员”追逼着他们的踪迹,于是无辜的亚伯倒在嗜杀的该隐面前的悲剧,这时便重演而又重演了。

 

  瓦典西人的肥沃田地屡次被敌人蹂躏,他们的房屋和会堂被人焚毁,以致原来有安居乐业之人民的地区一变而成了旷野。正如猛兽尝了鲜血,兽性就越发发作起来,照样,罗马教的专员看到他们所害之人的痛苦,就更加兴奋。他们进入山野,追逼这些为纯正信仰作见证的人,并在他们藏身的山谷,森林和岩石穴里剿灭他们。

 

  没有人能说这一群律法所不再加以保护的人品行上有什么污点。连他们的仇敌都说他们是一群和平,安分,虔敬的人。他们的大罪乃是不肯照着教皇的意思敬拜上帝。为了这一个罪,人和魔鬼所能发明的一切侮辱,痛苦和酷刑,都堆在他们头上了。

 

  罗马教廷既决定要消灭这一个他们所恨恶的宗派,教皇便发出一道谕旨,定他们为叛教徒,并任凭众人杀害他们。(见附录二)他并不说他们是游手好闲,不诚实或不守秩序的人,乃是说他们看上去是敬虔至善的,以致“引诱了真羊圈里的羊。”因此教皇下令:“那一派毒恶可憎的败类如果不肯放弃自己的异端,就要拿他们当毒蛇一般地予以消灭。”这傲慢的教皇说这话的时候,可曾想到将来有一天还要把它句句供出来么?他可知道这些话都已记录在天上的册子里,并要他在审判的时候作交待么?耶稣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太25∶40)

 

  教皇的这一道谕旨吩咐教会的全体教友参加反异端的讨伐运动。为要给人相当的奖励,他宣布凡参加这运动的,“得以免去教会加在他们身上一切普通的和个别的刑罚;可以不守誓约;凡他们非法得来的财产,可以算为合法的;凡能杀死一个叛教徒的,可以免去一切的罪愆。这一道旨意也对一切有利于瓦典西人的契约一概宣布无效,并吩咐瓦典西人所雇用的仆人要离弃他们,又禁止任何人帮助他们,最后准许众人夺取他们的财产。”(注三)这一个文献清楚地说明幕后的主谋者是谁了。所发的音调乃是龙的怒吼,而不是基督的口吻。

 

  罗马教的领袖们不肯使自己的品格符合上帝律法的伟大标准,却按自己的意思立一个标准,并勉强众人服从;他的唯一理由乃是罗马教廷如此决定。于是演出了最可怕的惨剧。腐败而傲慢的神父和教皇执行了撒但派他们去作的工,他们的性情里根本没有怜悯的余地。从前鼓动人钉死基督,杀害使徒,并鼓动嗜杀的尼罗皇帝去杀害当时代圣徒的恶魔,这时又在发动人去除灭上帝所喜悦的人了。

 

  那些敬畏上帝的子民在逼迫之下所表现的忍耐和坚稳,足为他们的救赎主增光。他们虽然受到讨伐的袭击和残忍的屠杀,但他们仍不住地派遣他们的传教士去撒布宝贵的真理。他们被追逼以至于死;但他们的血浇灌了所撒的种子,这种子也结出果实来。在路德马丁出世数百年之前,瓦典西人就这样为上帝作见证。他们散居各地,散布宗教改革的种子,到了威克里夫时代,这改革运动就开始了;在路德马丁的时候则发扬光大,并将要继续发展下去,直到末日。推进这伟大运动的人,乃是那些甘心“为上帝的道,并为给耶稣作的见证”(启1∶9)而忍受一切痛苦的人。

 

注 一:(D'Aubigne,“HistoryoftheReformationoftheSixteenth Century,”卷十七,第二章。)

注 二:Wylie,卷一,第七章。

注 三:同上卷十六,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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